👆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象外
雷徕,爱莲说,60x65cm,布面丙烯,2022
请听题:让我们来想象一下,你捡到了一个能写当代艺术史的AI机器人,你打算用它来做什么?(5.5分)
(例如:写后宏观史时代的微观个案史,小艺术团体的田野报告,艺术社会史,作为观念史表征的风格现象史,为和自己有利害关系的风格类型摇旗呐喊史,重复哀悼现代性的线性目的论艺术史的终结,通过破译美术史学史、对过去的经典史进行价值重估,等等等等)多好一题啊!是不是觉得,“不做可惜了”?那就在留言区作答吧。
就在我于此胡说八道的时候,这个艺术项目,早就因意外提前闭幕了。只是我相信,只要它能在12个读者的记忆里,多停留五秒钟,就相当于它延展了一分钟。这对狼狈不堪的艺术家是多大的鼓励啊!啥?你觉得我说话不正经?可我还得在线上导览整个项目呢!本来嘛,让我化身阿改的仿生AI 0.5版来导览(线下展览已经提前结束了,再次提醒各位读者),是极好的,只是他不让,所以雷徕/我无奈就只好代表自己上了。改爷的偶象包袱也太重了,以至于只能欣赏过于雅致的诙谐感,像我这般极接地气的二等幽默,于他难免是有点“冷”的。
哎呀,敬爱的观众同人,你终于来啦!那些没有让好奇心胜过意识惯习的人,心里有不安,一听“来了有卷子可做”,就纷纷失去勇气;只有像你这样的智者(勇者),才不会被这个小小的玩笑吓退:因为你敢于(试着)去爱(你觉着)莫名其妙的东西,所以你才有资格被哄到这里。他们说你是托儿,正经人谁去看这种打着“当代艺术”的幌子,一脸“不明觉厉”却自诩“值得深入了解”的展?你顶住压力了;反正不论你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这个事情做反应/交互,都将成为咱在艺术话语场里头,搞“元”-“当代艺术”反身性/接受性实验的一部分(就是那么霸liu气mang!),躲了又有什么用呢?何况这个“考试现场”,将戏仿的(恶)趣味发挥得那么(不)淋漓尽致,咱有什么理由,不重新相信爱情?
你到了门口,看到:淘宝定制的霓虹灯字“学术”,充满了廉价的网红气质,非常适合这个笑点贫乏的通俗艺术展。旁边的海报,俏皮得这样轻盈而优雅(设计by蔡奇真,是一张马赛克化的宋诗形式技法论宗师、黄庭坚的肖像),形成可憎的鲜明对比。
好,既然你来都来了,我就默认你至少读过艺术项目的第一篇推文,那个虚构的展览信息,“如何以宋诗法入视觉艺术论”,著名批评家冯博一老师被硬拽着为这个假展写了评论,雷徕的同名绘画方法论自述就续貂在后面,且是只有开头的片段。我们不得不假定你,必定很渴望读到这篇万字自述的全文,否则,你是来干嘛的?
线上场景,组件二:作为真实艺术项目《听说你画得很学术,确定不是骂人的话?》的嵌入结构,虚构展《如何以宋诗法入视觉艺术论.雷徕篇》的宣传推文
链接:热烈恭贺展览《如何以宋诗法入视觉艺术论·雷徕篇》圆满闭幕!
如之前所述,“如何以宋诗法入视觉艺术论”是“听说你画得很学术,确定不是骂人的话?”的内嵌结构。像雷徕这样(自认是)的机灵鬼,当然不会为了构筑多重结构而构筑多重结构,纯然自律的诉诸艺术本身动机,当然只是用来包装因应具体事况,而适配出的复杂结构(谜之音:我哪只眼看,雷徕的书呆子气都很重,确定不是倒过来才是真相?)。
嗯哼嗯哼,总之呢,对于如此多元意图、复调声音的结构体,我们自不能从单一视角来描述,为此,关于这个结构体的核心旨趣,就像哈扎尔辞典一样,就该有不同版本的阐述:
在第一个解释版本里,甚至连《如何以宋诗法入视觉艺术论》(更遑论《听说你画得很学术》),也只是外壳,我们的醉翁,意旨还是在画作的情致、氛围感。只是为了不能免俗地跟上“进步”队伍,适应“当代艺术”的游戏规则、并自作聪明地进一步、师之而更求内部突破,也就不惜把好好的勉强还有两分卖相的画,都包起来,做成一个命题应试式的艺术项目。
第二个版本比较凶猛,说是雷徕要探索艺术新可能性的边界,例如:将视觉作品,与附属文本,在项目中的主辅关系进行颠倒;再如,所谓“观念艺术”,明明讲求单一而明确的内容指向,雷徕非要把往里面引进形式层面的复合性,当作有意义、太有意义的事情;复如,雷徕既会自审又不想拿自己以外的人作靶子,所以要试一试——一系列完全以自我指涉,为主要表象线索的艺术行为中,如何能曲折/隐喻性地缩影某些历史-社会性的症候。
第三种解释,是一系列戏谑/反讽的戏中戏:我就想试一试,在冠以“当代艺术”之名的交互行为中,观众会对各种“挑衅”、使绊和陷阱,采取什么样反应,这不是社会实验,是指向艺术场域内部的实验。做艺术家,就是一边“S”观众,一边“M”自己:说是试图通过戏仿,来直面、来消解,大家对应试经验所共有的不安记忆,但卷子里填充的具体内容,却像在自嗨;通过矫枉过正、惺惺作态地对作品解释权限的放开,甚至是创作本身的主体权限的开放(以及在项目中自我限制),来表演建立程序、并在程序里运转的(过度)开放精神,但这样一种“开放”,又一开始便是虚伪的可控,共谋的宣传/标榜。艺术家那种憨憨的真心是哪个,不重要,眼下最要紧的就是,既然你那么在意那篇《如何》的全文——这实在太好了!我终于可以得意地跟你说,《如何》并没有藏在某个隐匿的角落,你看现场最醒目的,那一大排课桌,它就粘牢在桌洞里了,只消你屈尊弯下你尊贵的腰,打上昏暗又灼目的手电,乜斜着眼,就能一行一行、一字一字,快活地歆享这篇全文。
所以你忽然就觉得我的展做得有点不正经。那是错觉:对于这个展,我们的定位是高度严肃、不掺一丝幽默,因为面对这样沉重的艺术,幽默是不道德的。
古圣有云:因为不是所有整蛊/磕绊 / 陷阱 / 玩笑 / 反应测试都能说成是介入/场域/参与交互式艺术;只有在“当代艺术”的场域和话语规范之内搞恶趣味,才能理直气壮地“不明觉厉”起来的。
场景二,组件三:桌洞里的《如何以宋诗法入视觉艺术论.雷徕篇》全文
你很气,但还是往桌洞里瞄了一眼。哦,原来还是有些小画可看的。此外,还有一些正面涂黑的画布,布/框的背面,粘了宣纸,纸上印着线描的图像,如果你问,我就万般不情愿地告诉你,这些图像出自一本叫做《蚝镜记忆星丛图像集》的未刊著作。这本书的编纂方法,是以某地当下艺术家的作品,和早已公版的历史图像、文献资料联缀联在一起,拼接成时代变革下,三观演化史的缩影;它受瓦尔堡晚年反实证的图像关联法启发(这方法背后,本身有着中世“存在巨链”的世界图景/观,自可与中国传统“引譬连类”的认知法/秩序观作比较),同时,也对应《如何》的第二部分,传统诗学用典互文的方法、和图像蒙太奇的方法,所具的通性,及运用。
场景二,组件四:桌洞里,藏在画框背面,《蚝镜记忆星丛图像集》的片断
围绕蚝镜、罗耀拉学会、另一种现代性等展开的一本合作编著/一个策划案
(谜之引语:编撰该图像集的其中一个动机,是对一系列后现代艺术的互文性手法进行考掘,找出其在现代主义与前现代性中的隐匿起源,以及对比中国传统中的相似手法,从而改写当代艺术背后的立场预设。然后,如下这些手法复被运用在方案里:如,跨语境的反思同构性对照,表象相类的异质物的并置,对经典带着崇敬却偏偏游戏式的戏仿,假托在他人身上的自我反嘲,刻意的语境误植,字里行间的双重表达,眼角余波一直瞅着中心的假装离题,等等……当然,这些艺术手法都同属于类比的艺术手法。)
醒目的课桌上方,是更刺眼的、墙上的被包起来的画。这样老套的整蛊真是无聊,除了会让真心想看雷徕画的人难受;但其实整蛊不是主要目的,主要原因是画太抢视觉了,在这个项目现场的构造上,它们是答题卷子的副展陈品(尽管出了这个场子,主次关系又会恢复正常)。还是能看得清画的,画是《如何》对应的实践;颠倒主作品与(解释性)副文本的关系,是从这样一种艺术趋势的系统“内在逻辑”里推导出来的:在“进步”的文献性艺术展陈中,作品不再是自足自立之物,而是指涉背后语境的引子。从这种方式的进一步,得出现在这种实践方式。
如果你长得很好看一脸很有购买力的样子,或许我会为你讲解墙上的画作:哎呀,这个带货鬼,却原来卷上题是从现场画作和其他作品而来的,作品故事又涉及一些雷徕生平——和阿改写的雷徕小传中,几段故事相应,但细细说开,却满是细节出入。阿改呼应了项目第三部分(酷评/踢馆部分)相应的逻辑,深入到和艺术家是否具备自我解释的优先权有关的问题:在这个有事实基础、非常逼真,以至于雷徕本人乍读下被混淆记忆的人物志里,经过加工提炼的“事实”,会比真实散乱的事实,更能突出我本人也认同的“雷徕”形象。是以,我们可以将这篇推文也视为项目中的一件作品:阿改和我本人争夺“雷徕”这一人设解释权的行为,可视为既建的项目结构里的一桩“关系美学”(谜之声:这个艺术项目的七成以上成分都算是“关系美学”,但按照雷徕故往立场,他当然不可能承认“关系美学”够得上是一种美学)当我们把这段关系的互相介入视为艺术行为的时候,不应该预设,艺术家本人,占有对自己的优先解释权。
线上场景,组件五:阿改写的“人物传记”,《雷徕:一个玩笑》
说了这么久,现在,我终于邀请你坐下,进入你期待已久的做题环节。可是你看到椅子上有字:
场景二,组件六的附件二,写着“油漆未干,好同学勿坐”的椅子
你没有看到油漆的痕迹,那么下一段建议似乎更合理:“坐过之后请把这张纸放回原处”。你或许在想,这是在教唆你不做“好同学”吗?场景二,组件六(核心组件):“多好的一份卷子,不做可惜了”(名字出自其中一位答题人的回答)
一项设置程序的实验性观众交互/场域介入艺术,经常会有出乎设计者预期之外的结果。在这个项目成功实施以前,你无法判断,谁是抵触对“考试”的模拟,直接放弃赴邀的亲友,谁又会热衷于此游戏、不可自拔。
答题带头人:艺术家薛若哲。如果你开幕当天来得够早,会遭到愉快享用完卷子的他,自发的“监考”、“抓丁”——没有人能逃避做卷。
如果你来得够晚,你会听说他已经做了三个小时题了,还不肯停笔:艺术家胡昌茕——沉溺做题,不可自拔。
项目的“场外专家评审”,冯博一老师,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份卷子,却还是再次忍俊不禁。
谜之音:可恨的雷徕,鼓吹人性的异化。
有亲友认为,是我故往对做题有阴影,所以现在反过来借“当代艺术”的名,行使艺术家权限,在自嗨。也有人认为,我是在设置适合以批判作答的关卡、教唆观众来批判我,在任人宰割地自虐。这些题目既做出强行拔高雷徕画作的姿势,又刻意消解相关作品的严肃性。既故意露出一种自尊受损而自嘲,曲折地自我维护的心理,又表现出对这种反讽态度的自知和刻意利用来胡闹。
马丁.瓦尔泽写德国浪漫派的自我消解(抒情晚期脱力后转入的反讽)的那本书的书名,“反讽与自我意识”,或许可以概括之。只是雷徕对“自我”已经不太友好了,分明想拿ta做隐喻更远处的工具。不要轻看玩笑!俗话说的好呀:昆德拉都认为“玩笑”是一种内涵非常复杂的艺术形式。怎样参与参与型当代艺术的心理和行为模式,熟人对雷徕这个次要艺术家的个人观感,还有圈内从业者对于从事艺术的自我态度,等等等等,共同决定了答题内容(答题卡会在之后的推文再公布)。
第一题对应画作《过约旦河,扶?不扶?》(画作请翻阅之前文章)
一条好河
第二题对应画作:《爱莲说》,画一种“出淤泥而不染”姿态的后现代处境
左:以《爱莲说》作者周先生《太极阴阳图》的结构,概括的“当代艺术”与“现代艺术”间辩证关系
右:将喀巴拉的绝对精神“流溢”结构图,置入当下普遍的价值相对主义的语境
万万没想到,我没能冒充成阿改的仿生AI,自己却被艺术家anusman活活画成了写当代艺术史的(微秃)AI机器人:
原文链接:雷徕的考题
这道题非常值得一做,可以反映很多问题,有兴趣的观众都可以来评论区嗦一嗦。场景二,组件六的附件三:班级投票与班委爱喝的酒水牌。因为开始时候,有人在左边的“正”字后面写了个“道”,所以后来的投票大部分都到了右边;看,观众多懂,一下子就对作品进行“介入”了。说时迟,你忽然觉着有只手搭你肩上。我就指给你看课桌上的一根红头绳。开幕那日上午意外发现被落在那里,却一直被保留在变故发生、展览最后一刻:可能主办方和观众,都不确定这是否是艺术家故意放的一件现成品装置,而艺术家在猜到是怎么回事后,仍假装,自己以为这是主办方留在现场的东西,让它继续留着。不知它是不是某种交感巫力的道具?多少导致了这次展览意外的落幕方式?
你继续看展。你被隔离线拦住,“好同学勿跨”,如果只有承认自己不是“好同学”,才能继续看展,你要怎样选择?
你。嘿!说的就是你!你做完题了吗?溜到老师的舒适区?你居然还穿嗨妈士的鞋?没看到那边的展陈品的罚站鞋吗?“罚站不能怂,得穿拼夕夕上最便宜的一双鞋。”你学术都不行了,居然还那么怂?“李老师”和“洽斯汀”的原型分明是同一个人
(不知名的吐槽者:用文字标语来改写现成物在场域中的定义,在当代艺术中并不稀奇。但,哪怕是再怎样的贫穷艺术也好,都不会彻底到,抛弃搭配视觉感受力的成品度;而恐怖的是,雷徕却真的彻底抛开了。这几张覆膜的打印纸,简陋得有些滑稽,完全不在乎说服力。但恰恰是这样,它才是纯粹的指示、纯粹的姿态性:不是浑然一体、我中有你、游刃有余的融合,而是充分失败的“介入”,落魄无力、牵强、生硬、尬住的姿势。同时从整体叙事线上看,也算卖了个破绽,为用力过猛、有压缩饼干味道的项目现场,松一松节奏,透一透气)
“舒适区”里的画都敞开着,因为是老师的舒适区嘛。但有几个小东西,好像和自由自在看画的舒适无关,是偷偷植入的:
这几本小册子,叫《小花学案》,以“未知名的小花”,这一共同关键词,串联起鲁迅的《秋夜》和动漫《未闻花名》,写了一个故事:
在未来出土的电子文物里,一部《未名小花》的版本考据和注疏评议问题。我将几种严肃的文学批评方法,和中小学阅读理解的解题方法,并列在一起,比对方法逻辑底层的观念形制预设。两块简陋的青砖,粗糙地印着鲁迅和芽间(音译作面麻),这两块好玩的砖,也许比艺术中一些“坚固”的东西,都更要持久。另外,桌上的三本小册子,被(酷评组)专家评审林梓以“介入艺术”为名,明目张胆地顺走了一本。
而在整个现场循环播放的背景音乐,就和这个组件有关:
楼梯上有一件“作品”,《据不可靠谣言,b站评论区的评论水准比艺术圈高;这一定是造谣》。雷徕截图了两件视频作品的B站评论区,作为现场主要呈现的作品;而视频本身,则被颠倒为附件。出于天真,雷徕在标题里作了一个廉价而套路化的挑衅。
你看了很生气。圈内那么好,怎么可以诋毁圈内呢?作为一个四十年没挤进圈内的准圈内人,你表示很生气,后果很严重!就算B站真有大神,就算自发批评和职业批评之间关系的陈旧话题仍然有时效,他这个调侃的动机,却还是非常令人疑惑。也许,大有可能是没有深想,只是为了搞笑,消解严肃,体现后现代、“轻”时代的大环境价值观情境而已。
(昭然若揭的谜之声:主作品和副文本的颠倒关系,看上去像是宣扬一种敉平的价值观,但或者是以夸饰的手法呈现一种处境。还有一种可能:自我否定本来就是一种迂回的心理防御机制,于是呈现的,是一个人压抑、受损的自尊,看似轻巧的调皮,却是格格不入者对后精英文化时代现实的微弱抵抗。这个具有一定普遍性的落后艺术家形象,和“雷徕:一个玩笑”精准对应,即使热闹的B站评论区明显和阿改文章的细节相抵牾)附件一:隐匿的对话——我们都爱词与物 视频作品 时长5:45 2022 主要改编自《词与物》“平铺直叙的世界”“表象”两章
附件二:“塑造你!”——现代性的三波浪剧场 视频作品 时长5:24 2021-2022 改编自《施特劳斯讲演与论文集 卷二》“现代性的三次浪潮”一文
二楼,研讨会专家都迟到了,我们看看ta们的身份名牌,都是谁:
观众走了以后,空间主人都会把桌上的杂物全扫到一个标着“艺术家垃圾!”的垃圾桶里,然后还得啐一口:“这艺术家是傻子!”(李乐:不,这虽是雷徕自己的要求,但我从来没那么干过)等到下次,要是桶内没有其他垃圾,艺术家会将它们从桶里捡出来继续用。
现场的最后一件作品,是在二楼,李乐的理发店工位对面,放着的一个对话式介入作品:在古怪的风景前面,印着苏轼与黄庭坚的砖,还有毛笔和理发剪。灯箱好刺眼,影响理发,但顾客出于对艺术的热爱,往往假装好喜欢。
现场的故事大概就这样了。接下来是艺术项目的第三个单元:酷评与“踢馆”。“不同意见组的场外专家评审”林梓,被邀请对这个艺术项目,刻意做一篇没有一个字正面评价的评论文章。这个作态的触发契机,是因为艺术批评的自由,在艺术圈环境中的隐性钳制力,让人有感而发。雷徕不禁想,如果有人做出“高姿态”,程序性地设置负面评论为艺术项目一部分的玩法,那么,是否在消解了负面评论之部分有效性的同时,却也为负面评论保留了一个无法动摇的位置?以此为灵感,雷徕设置了项目的第三单元,以表演作态式的开放精神,通过程序化的运作,挑战自己对自己创作解释权的优先专断。光是文章的力度,还不够猛,得刻意用力过猛,矫枉过正,才能起到作态传播的作用。“开放”主义被泛化,雷徕死皮赖脸,请到了刘耀华,作为这个艺术项目的“特邀踢馆艺术家”。按照原计划,刘会在项目的第二周,对我的现场进行介入,挪移改造、置入新物,从而使旧物在新的呈现关系中,体现新的意义解释,将场景的旧的意义系统,完全摧折。刘认为这预设程序的作法,是一场“共谋”,不是真的“开放”。雷徕坦言,“惺惺作态”本身,就是自己要的效果。如果林梓/刘耀华的批判/介入事态可控,我就是表演了一个“伪善”的反面形象,但仍有大声喊的功效,我“挨打”显得越重,项目本身就越成功;如果超出我的接受力,那就是让大家看看,作态也是要敢于付上代价的,“作态”本身就是一种良善。这个第三单元/项目第三层结构,不论事态如何发展,都会体现出深深的社会隐喻意味。线上场景,组件十二:通过预设规划,放开对自己作品的优先解释/控制权限,表演保守开放ism的程序性正确然而,因为空间的房屋结构出现破损等意外的介入,“踢馆”计划失败了;或者说,某些冥冥之力比“特邀”踢馆艺术家,更好地完成了“踢馆”。展览现场只展了一周,就提前结束了。
最后,我们不要免俗,按照缘起、结构、指向的三段式,做一做总结:
这个艺术项目的缘起,是非纯粹的,依条件适应而具体生发的。它的结构,是复合态、复调的,内容上不统一的成分,通过形式,强行统一。在个别细节上,可能颇有缺憾。这样一个复合体的主要目的指向,或许是为重介入、语境,交互、生成的当代艺术,赋予现代艺术所诉求的、相对封闭的叙事体系感(为旧时代崇高/宏大/系统性趣味的幽灵所萦绕的人,窥见了不远处彻底价值敉平的未来,中和、从所谓内在逻辑推导出了类似黑的白、或白的黑,如此这般的东西)。非驴非马没有什么可自夸的,只是新的花朵,也常常是(如果说并不总是)在错位的土壤里,慢慢生长和成熟的,哪怕连作者本人也不是“喜欢”。我阐述完我的思路了。余下的,交给受邀/自发来帮忙舔伤口or大批判的诸君。